四囍

浮荣何足珍

少年心事当拿云【钱三一X林妙妙】

少年心事当拿云



水一般的少年,风一般的歌。

梦一般的遐想,从前的你和我。


               ———李治廷《岁月轻狂》



1


  电话响时林妙妙正在梦中与数学厮杀。普普通通一道选择题,她苦算无果。头顶的吊扇呼啦啦地转,旁边同学奋笔疾书的沙沙声搞得她心烦意乱,她想回头看看钱三一的答案,转身,一张陌生的脸。林妙妙满脸错愕,抱歉的话还未说出口,电话响了。

  “喂?”

  林妙妙尚未清醒,她睡得迷迷糊糊,音节含糊不清的吞在嘴里,说不出的甜腻绵软。

  “......”

  电话那端的人没有讲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通过电流隐隐传入林妙妙的耳朵,微不可闻。

  “您好?”

  林妙妙此刻已完全清醒,电话那头依旧没人讲话。她眉头皱了皱,有点不奈烦,语气却依旧温和。

  “您有什么事吗?”

  她工作多年,少女时代跳脱热烈的性子被藏在黑白灰的套装里不见天日,日子久了,心性愈发的内敛。现在就算有人怒目圆睁指着她的鼻尖,她都能一笑而过。不是她没脾气,芸芸众生里普通平凡打工吃饭的成年人,没资格拥有浓烈的情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大周末扰人清梦的人放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能不能说话了?再不说话小爷我挂了!

  林妙妙面皮动都没动,心中一把小刷子挥舞得飞快,刷刷几笔勾勒出一个小人儿,小人儿双膝着地垂头丧气,脖子上挂着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打扰您睡觉了”的牌子。

  林妙妙思绪放飞,心情出奇的好,被打断梦境的事全然抛在脑后,连话语中都染上了笑意。

  “您再不讲话我可......”

  听筒里传来的盲音打断了林妙妙余下的话,枯留她愤愤咬牙一脸的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就在她打算忽略这个奇怪的来电睡一个只属于周末才有的回笼觉时,无意中的一瞥叫她睡意全无。通话记录显示,那通神秘来电源自重洋之外,英国。

  英国啊……

  林妙妙默念,那个人所在的国家。那个自别后,迟迟不肯出现在她梦境中的男孩,学习生活的地方。

  林妙妙仍旧记得,最后一次与钱三一会面时的场景,那是四年前一个夏天的傍晚。那天她工作上出现了失误,这样的失误放在正式员工身上算不了什么,可偏偏她是新来的实习生。小小的失误在考核期,可以要了她的小命。纵使她天生乐观,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带她的组长倒是和善,陪着她熬了一下午,总算挽回了损失。从公司大楼出来的时候,暮色将至,她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出了大楼热浪奔涌而来,她被热浪扑了满面,打算去附近商场的美食广场吃碗凉面解暑,顺便挑选出送给组长的礼物,以示感谢。

  这个决定只在她脑海里打了个转儿,还没来得及执行,就被拦住了去路。

  “妙妙!”

  夕阳西下,一袭白衣的钱三一站在漫天的云霞下唤她。金蜜的流光染红了男孩翻飞的衣角,他就安静的站在那里,宛如一株挺拔的青松。

  蓦然一瞬,林妙妙没由来的感到了泄气与惆怅。

  “学校有一个交换去英国学习的机会,我还没报名,你若不想叫我去,我就不去了。”

  男孩眼角眉梢都透着盈盈的笑意,他赶了小半天的车来见妙妙,带着仆仆风尘与满腔热忱,来寻求一个他不确定的答案。


  自己当初是怎样回答的呢,林妙妙握着手机怔怔的想。

  怎样回答,都不重要了。自己和他,从那个傍晚开始便断了联系。

  至此以后,他的夜晚,是她的白天。


2


  钱三一病了,突发的急症。少时他身体康健极少生病,唯一的一次住院也只住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又活蹦乱跳了。年轻人,总是有着无限的活力。后来他读书在外,有头痛脑热两片药一杯水下肚,第二天依旧精力满满。可这一次,似乎和以往不同。

  他发了高热,整个人昏昏沉沉。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坐在苏州河畔看粼粼波光听悠悠笛鸣,一会儿觉得自己披星戴月的走在无边无际的北京城,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站在伦敦的街头被英国经久不断的雨水给浇了个透净。他飘飘荡荡,从南到北,从国内到国外,像是寻不到回家的路的游灵,盘旋在空中,迟迟不肯下落。

  “这孩子身体没问题,他患的,是心病。”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一把粗砺的声音这样讲。

  “心病,还得心药医。”

  他似乎有了片刻的清醒,这句话低低的传入耳中后,他便又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跌入那个杂乱无章的时空,画面忽地一转,他从冷冽潮湿的伦敦来到了一个只有零星灯火飘散的黯淡空间。

  月亮模糊成一团,星星藏在云层里。钱三一站在这个像是宇宙初开的混沌世界中,平生第一次的胆怯。他手中没有照亮前行之路的灯,无垠的暗夜里,他寸步难行。

  倏地,远方传来阵阵轻松欢快的歌声“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一团灯火跳跃着向他走来。

  “你是谁呀?怎么没提着灯?”

  俏皮的音调近在咫尺,钱三一才看清那团冒着洋洋喜气的灯火,原来是提着灯盏的少女。

  “唉!你是谁不重要。看你没灯怪可怜的,和我走吧,我送你到有光的地方去。”

自来熟的女孩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藏在森林深处的活水湾,清透灵动蕴藏着无限生机。

  钱三一点点头,紧紧跟在女孩身后亦步亦趋。

  “你这个人可怪,长得怪好看的,怎么那么高冷,一句话也不说呢?你知不知道我带着你走你要说谢谢的呀!”

  喋喋不休的少女忽地停下脚步,语气中透着好奇与小小的怒意。

  钱三一眨了眨眼,有点可怜也有点无辜。

  “算了,不说话就不说话。”

  少女呼吸一窒,再开口时语调依旧是欢快的,仔细一听还能听出紧张和无奈。

  “对了,我叫林妙妙,很高兴认识你!”

  钱三一猛地顿住脚步,时空倒转地动山摇,周遭的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崩塌。夜空撕出裂痕,大片大片的光流水般从裂痕中倾泻。整个世界,豁然明亮起来。


3


  少年时代的怦然心动,会对未来产生怎样深远的影响?

  最近,某网站上一个名为“我的初恋”的回答火了。

  答主顶着“妙妙喵”这个奇怪的网名,讲述了她几近十年的暗恋时光。


  我暗恋的人,是一个极为谦逊优秀的男孩。

  他是我的初恋,也是目前我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唯一心动过的人。

  我们是高中同学,说实话,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我看他是不顺眼的。

  他当年是我们市的中考状元,好学生,总能享受点不公平的优待。

  开学大扫除,我们其他同学拼死拼活搬桌椅,他受命于班任,站在楼前一边喝茶一边盯着我们,指点江山。

  什么东西!肤浅!肤浅!

  我当时在心里骂他,明明很俊俏一张脸,怎么看怎么碍眼,看着就烦!

然而我们都知道世间有一个不成文的“真香”定律,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被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啪啪打脸。

  状元生,有些时候也蛮可爱的!

  尤其是,他一脸愤恨不情不愿喊我师父的时候,最可爱。

  能被状元生叫师父,说到底还要感谢当年我们学校的广播站。

  高中时我在校广播站做广播员,我是高一加入的,早了他整整一年。等他高二入站成为我的搭档时,依据我们广播站不成文的规矩,他自然而然的要叫我一声师父。

  虽然这声师父他叫得心不甘情不愿,可落在我耳朵里,那叫一个说不出的舒坦。

  提到广播站,我又想起了一件趣事。当时我们有一个包括我和他在内,还有我一个好哥们一个好闺蜜组成的四人小团体。我的好闺蜜,现在想来该是被猪油蒙了心般的,深深花痴于他。

  禁不住我被蒙了心的闺蜜三番五次的央求,我假公济私的带着她溜进了闲人免进的广播站,允许她偷偷看上几眼我的好徒儿。

  大家都知道,少女怀春时,智商一般都是掉线的。我色令智昏的闺蜜,在迷迷糊糊中碰到了播放下课铃声的键子。铃声提前响起,重大失误!我的脑袋轰然一响,完蛋了三个大字在我脑海里盘旋游荡。结束播音后,我昏昏噩噩的去站长办公室认错,最爱的播音员的位子怕是不保了。敲门进去,才发现他也在。

  最后的结果是,他替我承认了错误。我当时是怎么对他说来着?我好像说,他一定是喜欢我的好闺蜜才背了这个黑锅。

  当初的我一派天真没心没肺,如今再回忆起整件事情的经过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能细想,也不敢细想。

  有些事情不能较真儿,一旦细究起来,表面建立的完好在一瞬就能溃不成军。

  从小到大,我总是被人讲神经大条缺心少肝。其实有好多事情我都知道都记得,从不提起而已。

  我记得和他爬过的高山,记得山高远阔浮云悠悠;我记得和他看过的电影,记得散场后桂花糖般透彻清甜的月色。我记得每一个同他挑灯夜读的夜晚,记得微微来袭的晚风和他身上皂角的清香……我甚至记得,我和他传出的令人啼笑皆非的绯闻。

  绯闻的来源,是一张照片。高二时学校组织游学,有一天的项目之一是在游乐场坐摩天轮。他恐高因而乖觉的趴在我腿上,我出于同学情谊抚摸他被汗水浸润的凌乱发丝以示安慰,不曾想被游乐场的自动拍照系统记录下了这一瞬。这张我最初并不知晓的照片,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被他夹在课本里,在某一天他的母亲收拾房间时得以见了天日。

  绯闻,由此而来。

  我的内心总信奉一个颇有点哲学意味的歪理———真亦假时假亦真。所以当得知了绯闻后,我的一颗心,第一次以略快于平常的速度,蓬勃而有力的跃动起来。

  身为我前姨夫的高中班任曾在我的少女时代对我神经兮兮的母上大人讲起我和他的传闻,大意是说我像个男孩子似的,恋爱那方面还没开窍呢,和他只是好兄弟的关系没什么可忧心的。

  当初的我深以为然,可绯闻事件出来后,后知后觉的我方发觉之前的一些事情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呢?直到我成年的许多年后才回味过来。

  他高中时曾生过一场病,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术后我去探望他,进门的一瞬看着他恹恹的躺在床上,我慌了神。我这人,少时有一个毛病。越是慌乱越是跳脱,越是慌乱越会做出无厘头的事情。

  当时的我无法解释这种行为,直到多年后我学会了一个词———虚张声势。

  很多时候虚张声势是为了掩饰。掩饰自卑,掩饰渴望,掩饰贫穷......那天下午病房里张牙舞爪东张西望不停的打扰他休息的我,很好的诠释了何谓虚张声势。我躁动的行为下,掩藏了我那颗蠢蠢欲动,因为爱情而慌乱的心。

  原来,从那时起我便已经喜欢上他了,喜欢远比绯闻来得早得多。

  可我,总是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后知后觉,便要受到惩罚。

  大学,我没能和他去到一个城市。

  虽不在一个城市,可我们依旧保持着高中时日常聊天的习惯。

  聊天气,聊文学,聊新出的歌,聊日常生活中所有琐碎的片段,在他最忙的时候这样的聊天也没有间断。

  我时常会想,这样聊天的我们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

  是同学?好友?还是恋人?

  他不提起我们的关系,我便不问。心再大的女孩,面对爱情,也会变得谨小慎微。那时的我,怕我的轻率打破我们之间微妙美好的平衡。

  只是我忘了琉璃易碎彩云易散,越是珍贵破碎来得越是措手不及。

  那是我毕业实习的夏天。那天我工作出了错,忧虑慌乱无措纠缠成一团堵在了我的心头,带我的组长一句责怪也无反而在不停的安慰我,我可依旧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我很珍爱这份工作,这份与我所学专业毫不相干的工作能接触到他所在的领域。如果我能留下,工作几年便可申请去他所在的城市。我想看他看过的天,走他走过的路,我想那个时候我会勇敢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想和他一起在那个偌大的城市,拥有一个温暖的安身之所。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失误解决后,早过了下班的时候。我灰头土脸的从公司大楼出来,便看到了笑意盈盈的望着我的他。他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俊朗温柔的面孔在夕阳的余晖里明明灭灭。他的笑容一如从前那样的干净透彻,纯粹到似乎连周遭的暑气都要避他而过。

  刹那间,我觉得整个世界变得天昏地暗,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翻涌而来。他近在咫尺,可我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学校有一个交换去英国学习的机会,我还没报名。若是你不想叫我去,我便不去了。”

  我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听他对我讲,他的表情有点期待也有点无措,可眼眸中却闪烁出熠熠的神采。

  有着这样眼睛的人,就该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地间。我就算再努力飞,也远不及他的视野广阔。这样的人,不该囿于我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那是我一瞬间涌出的想法,连思索都来不及,话语便脱口而出。

  “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

  我那个时候,用自以为高尚的为了他好的方式把我们那么多年的关系用最不恰当最冲动的方式作出了了断。冷漠,决绝,不近人情。

  就此,我和他断了联系。

  或许是年岁大了,也或许是离开校园的时间久了,最近我总是能梦见高中时光。梦中老师依旧严厉,同学关系依旧和睦,闺蜜哥们还在身旁,父亲还是像从前那样偷偷的塞零花钱给我,母亲依旧健步如飞年轻康健……我高中时代的人们,频繁的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大人们还是那样年轻,孩子们依旧是少年模样。我梦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梦见过许许多多的事,却再也没梦见过他。就如同现实生活中那样,在梦里我也彻底的和他失去了联系。

  他的身影,再也无迹可寻。


4


  “近来颇为忙碌,回答也再就没有更新。写这个的本意原只是记录我平凡人生中因为有他存在而显得不那么平凡的青春往事,没想到时隔一年之久竟又被从茫茫答案里翻了出来。受到颇多点赞,荣幸之余,甚表惶恐。

  最近有网友私信我,问我近况,问我同他取没取得联系。

  我多想回答我最近很好,我和他早就取得了联系,做梦都想。可现实总是残酷,我收敛了少女时代跳脱的性子,也收起了少女时代那颗满怀憧憬的心。我像这芸芸众生一样,成为一个标准的社畜,仍旧孤身一人在他曾经来过的城市飘荡。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叫我思索了许久,思来想去竟生出点叫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心思。

  前段时间我接到过一个电话,电话通了没几秒就挂了,也不知是谁打来的,连性别都不知道。可来电显示告诉我,那通电话来自他现在所在的国家。

  我曾幻想电话是不是他打来的,可那个电话也只来过一次而已。我想拨回去,又觉得没那个必要,更多的,是不敢。

  我二十八岁了,近些年愈发的像年轻时的母上大人,一往直前所向披靡。可只要遇到和他相关的事情,我在瞬间就会被打回原形,一如多年前那个谨小慎微的女孩。胆怯,自卑。

  人生匆匆几十载,我原本以为他占据我人生时光的十几年是那样的长。一年前我在写下前面的文字之前,数不清的回忆从我眼前如吉光片羽般掠过,我甚至来不及触碰来不及回味,它们就走远了。然而真正把那些回忆落在笔尖时,才发现那些我以为的漫长岁月不过短短千字。回忆那么重,可又比什么都轻。

  自十六岁与他初识,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我真的,好想他。”


  钱三一读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眼泪非常合时宜的滚落下来。

  裴音忽略了他湿润的眼眶,拉起他的手温言软语的讲。

  “一一,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妈妈什么都不盼,妈妈只想你幸福。”


  前段日子,钱三一从英国回来了。  并非假期,他人生第一次的没头没脑的跑回来。行李尚未放进房间,他就轰然倒下了。

  持续的高热。送进医院,检查做了数次,身体没什么毛病。烧也退了,人就是迟迟不肯醒来。

  昏昏沉沉躺了数日,真正清醒过来后,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呆呆愣愣,毫无生气可言。

  他得的,是心病。

  医生这样讲。

  知子莫若母,裴音在瞬间便知晓病的源头。

  儿子成年后,有很多事情她不再过问。就算是最亲密无间的血亲,也要保有一定的秘密和距离。

  只是这次,她若不问,她怕自己的孩子后半生都活在现在这样的混沌与压抑中。她不想叫自己婚姻的不幸,在她孩子身上上演。

  “一一......”

  她像儿子儿时那样唤他。

  “妈......”

  或许时机是对的,又或许她的孩子需要这样的发泄口,沉默了数天的钱三一终于开口讲话。

  “我在英国的时候给妙妙打过电话...我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放下她的,可当她的文字呈现在我眼前时,我才知道自己的躲避有多可笑。”

  钱三一身上的某些特质像极了他的母亲。比如说,内敛,含蓄。

他喜欢林妙妙,从高一到现在,十二年未曾间断。

  他以为的喜欢是不该宣之于口的,喜欢,要从身边一点一滴的小事渗透。早熟如他,却忽略了他的女孩是需要爱要大声说出来的人。

  他自以为的告白遭到了无情的拒接,他难过,他费解。他是生来就站在高处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懂何谓差距,喜欢就是喜欢,不用考虑那么多。到了英国的很长一段岁月里,他依旧这样觉得。可当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写下的那些文字时,他方才恍然大悟。他错了,错得彻底。

他的女孩,他的妙妙,是喜欢他的。甚至比他对她的喜欢,还要刻骨。他站得太高了,忽略了他看似深重的喜欢实则轻飘飘的,他只有弯下腰紧紧的抱住他的女孩告诉她“我不想去英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这份喜欢才能落到实处,就像他高中时坚定的拒接了少年班的邀请一样。

  高中时就明白的道理,长大了,反而不懂了。

  “电话里,我一声音也不敢出。我只想听听她的声音,能听到她的声音,我就满足了。”

  可他,高估了自己。

  林妙妙的声音时隔四年之久透过电流再次传入他的耳蜗,他用四年时光垒起的刻意为之的冷漠在瞬间坍塌。连呼吸,他都觉得困难。

慌不择路的挂了电话后,他订了回国的机票。

  万米高空之上,他想起江天昊发给他关于妙妙的文字的链接时,附带的一个嘲讽的表情。

  他愚钝至此,是该好好嘲讽。

  从前他固执的信奉一句诗: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他钱三一,要带着他的凌云壮志冲上云霄勇往直前。可是他忘记了,高处不胜寒。他能忍受寂寞,却不能释怀和心爱的人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走散在人海。

  他要,将她寻回来。

  然而落地之后,他便病了。高热突如其来轰轰烈烈,钱三一几乎以为自己就要丧命在这场高热里。

  “我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


5


  林妙妙被前台电话叫出来的时候连连唉声叹气,她正利用午休时间赶稿子,思路被打断很难再接回来。

  下了楼,漂亮的前台妹妹指了指门外,示意她出去看看。

  北京的盛夏,骄阳似火,她一出门便被热浪扑了满怀。

  耀眼的光线里,她梦中从未出现的人正站于眼前。

  T恤牛仔,一如初见。

  “你好,我叫钱三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三一。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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