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囍

浮荣何足珍

半生逍遥 【执明】




人人都道这天权国的国主执明是个骄横奢侈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之人,天权的兰台令慕容离更是封了他个混吃等死的名号。
执明对此不以为意,依旧花间一壶酒听曲儿看戏斗羊阿离长阿离短,逍遥且快活。忧国忧民的胖太傅为此操碎了心,胡子气白了数根,人也瘦了一大圈。
执明看在眼里,因此等着下次早朝的时候,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太傅早日到江南之地颐养天年,莫要再关心这朝政。
“太傅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思民之所想忧民之所忧,本王看着心疼。”执明如是说。
可怜老太傅在朝堂上气得头昏眼花差点没晕过去,也没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到底是这帝王家负了吾王……命数如此...命数如此啊......”
被执明强制赋闲在家的太傅对着荷花池子里头游来游去的胖锦鲤幽幽的叹息。



【玉阶桂影秋绰约,天空为卷浮云幕。】
又逢一年桂子飘香的时节,天权王宫内年轻王妃的寝宫门外桂花开了满院。离着老远就能闻见馥郁的香气。
每年一到了这个时候,王妃都会用飘落在地的桂花做些精致小点或是口感绵长醇厚的桂花酿。只是今年这桂花落了一地也没个人来打理。
此时此刻,王宫内外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当中。
怀胎十月的王妃即将临盆,宫女产婆里里外外忙活着。天权国的王上在寝宫门外来回踱着步子,方想推门去探个究竟,就被守在门外的宫人拦下。
六岁的执明仗着自己年纪小,扒着门缝偷偷的往里瞧。只可惜他什么有用的都没瞧见,只瞧见了宫女姐姐们飘飘荡荡的绯色裙角,竟比那春日里的桃花还要婀娜几分。
“你看清什么了没?”
天权王探头探脑的趴过来,一大一小全都半跪在地上偷偷的扒门缝。
一声响亮的啼哭冲破云霄,一直关着的门吱扭一响,可怜天权王险些摔倒在地。
“恭喜王上,娘娘诞下的是个小皇子!”产婆面露喜色,手捧着黑色暗纹的锦被里裹着个皱皱巴巴的小娃娃。
天权王听罢心里一颤,本来是想要个乖乖巧巧的女儿来着,一个执明就够受了,没想到又来一个,这下可好!
其实,不怪天权王会这样想。别看执明时年不过六岁,其斑斑劣迹累积起来简直比前朝的史书还要厚!
斗羊上树掏鸟蛋,要不就伙同当朝县主之子莫澜装晕装病装肚痛演技一流,时不时的还在天权王的茶杯子里撒些盐巴,王宫上下没有他没捉弄过的人。
饶是如此,天权王还是乐开了花,小心翼翼的接过锦被,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小执明伸手戳了戳小娃娃皱巴巴的小脸,撇了撇嘴,这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大一样。
与他父王不同,自打王妃有喜以来,他就盼着王妃肚子里的能是个男孩。这样他就有了一个小王弟,小王弟的长相定是像父王那般英武不凡,等小王弟大一些,他就带他舞枪弄棒带他爬树掏鸟蛋,或是带他溜出王宫去尝尝集市上那家客栈里的肥而不腻的烧鹅,那滋味可比王宫里御厨做的好上太多。
只可惜,眼前这小娃娃什么呀,丑兮兮的,还哭个不停。
真是有够郁闷的了。
小执明抬头望了望天,又低头看了看父王怀里的小不点。面露哀色的脸突然蔓上了一缕春光,他扯开嘴角,龇出了光洁如玉的牙。
说来也怪,一直哭泣不止的小娃娃在看到执明的一刻突然咯咯的笑了。
郁结之气荡然无存,执明伸出小小的臂弯接过了父王怀里奶娃娃,心生欢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王弟真是好看。
光阴流转,岁月蹁跹。
弹指间十年悠悠而过,执明成长为一个俊俏少年,眉目里皆是柔情,眼波流转间风流无限。当年顽劣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曾经叫他头痛的治世之道如今也信手捏来,举手投足间已颇有几分帝王的风范。
而当年皱皱巴巴的小煤球眉眼也渐渐舒展开,一张小脸粉雕玉琢,愈发的讨人喜欢。
“执汕,你王兄我就要去戍守边关了,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没?”
“没有...”
“诶...你个小兔崽子,枉我平日里待你那么好,带你出宫玩,带你去吃烧鹅,带你...”
“带我去烟花柳巷之地,只给我吃鹅屁股,您还真是我的好王兄。”执汕绷着张小脸,对着执明恨恨的感叹。
“你...你...你...”
“你什么你,等你走了,我就把你养的羊蒸着吃烤着吃炖着吃煮着吃,总之一只不留。”
“执汕!!!”执明瞧着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气得眼角直抽抽,却又无可奈何。
执汕冷眼看着执明气得跳脚,撇撇嘴,悠哉悠哉的转身走了。
“执汕!!!你不要妄想我这次出去回来以后会再带些新奇的玩意儿给你!!!”
执明声嘶力竭,回声吓飞了落在枝头的胖麻雀,而执汕早没了影子。
执明走的时候,执汕到底没去送他。执明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王城,握紧了抓在手心里的护身符。
护身符是执汕的,执汕小时候多病,这护身符是王妃特意求来保佑执汕平安健康长大的,却被执汕留给了他。
执明离开的前一晚,睡到夜半之时,隐约感到床榻的另一侧躺了个人。睡眼朦胧中执明瞧见了自己的王弟正乖乖巧巧的卧在自己身边,鼻涕泡泡都睡了出来。执明呼噜了一把执汕的头毛,往上拽了拽被子,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早上醒来时却不见了执汕的影子,若不是发现了执汕留在枕头下的护身符,执明大概会觉得昨晚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梦。
“明明就是很喜欢我的嘛!还嘴硬!”
执明仔细摩挲着护身符上的纹络,嘴巴咧到了耳根。
他想着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多带执汕出城玩多给执汕带许多王城里没有的好东西,不然执汕小小年纪就活得像个小老头一般,古板严肃有话不讲,多没意思!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想他便想了四年之久,四年后执明才被天权王唤回王宫。
彼时十四岁的执汕已经快赶上执明高。与执明的俊俏而温柔的长相不同不同,执汕眉宇间透着疏离和冷漠,与谁都不亲近,见了执明也不过淡淡的唤声王兄。
兄弟二人间再无了儿时百无禁忌的直呼其名,执明曾多次想伸手摸摸执汕的头毛就像从前那样,却都被执汕不动声色的躲开。
执明虽看上去有些胡闹,实则心思细腻,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几年里在执汕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他本能的觉察到执汕在有意的疏离他,在朝堂上被众大臣夸奖有治世之能的执汕其实并不快乐。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切。
中秋过后,天权王病重。王位的继承,党羽间的斗争愈演愈烈。隆冬,病中的天权王下旨将王位传于执明,以支持执汕为首的将军起兵谋反,执汕生母执明继母(?)被斩首示众,执汕死里逃生。执明的拥护者奋起抵抗,次年一月天权王病逝,执明继位。次年三月,执明终与执汕兵戎相见。
那时候的执汕早已弹尽粮绝,不肖三日执汕等反臣贼子被一并拿下。持续半载的战乱终于尘埃落定。
执汕被抓的那天,天权国城内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大雪纷纷攘攘落在执明的眉间发梢,而执汕的剑正遥遥的指向他。
“执汕!!!把剑放下!!!”
执明朝前挪动几分。
执汕并不搭话,只是堪堪的笑,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把剑放下……”
执明一步步贴近,寒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恍然间执明似乎听见一声细微的哥哥像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很快就消失不见。
执明有些恍惚,他记起了多年前,那时候他十一岁,执汕只有五岁。也是这样一个雪天,小小的执汕病怏怏的躺在床榻上透过窗子的缝隙看了会儿外面鹅毛般纷飞的大雪,皱着小眉头扯了扯他的衣角,央求他给自己带一串宫外集市上一位老翁卖的糖葫芦。他听着执汕奶声奶气的唤他哥哥,看着执汕因为发热而泛红的小脸,又想起了执汕喝完汤药时一脸纠结的小样子,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冒着雪偷偷溜出宫一路上因为路滑不知跌了多少个跟头,趁着天黑前总算把糖葫芦完整无损的递到了执汕嘴边。执汕看着他摔青了的下巴,红了眼圈。一双小手不停的在他下巴上揉捏。糖葫芦也只吃了一颗,剩下的都喂进了他的嘴里......
“王上小心!!!”
执明一个愣神的功夫就听见有人唤他,下一秒一点温热溅上他的脸,雪地上开出点点妖艳的红花。
“执汕!!!!!!”
执汕软软的倒下,本是对着执明的剑不知何时叫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他身体向后倾了倾,最后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执...明....你哭...什么哭...能不能...能不能...有点出息......”
少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未触及到执明的眼角就无力的滑下。
“其...其实,我...我不想...篡...篡位的...你...你比我更适合...当王...只...只是母妃......”
鲜血顺着执汕的嘴角流下,他似乎再无气力开口,目光也越来越涣散。
“医丞!!!快传医丞!!!快!!!快啊!!!!!!”
“哥......你...你别哭...汕...汕儿想吃...糖葫芦...吃完...汕儿就不疼啦……就都好啦……”
“哥给你买,哥什么都给你,王位也给你,哥不做这王上了,不做了...”
“又胡说......”
执汕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哥...来世...莫要生在...生在...这.......”
执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那双从小被执明牵在手心里的手也一点一点凉了下去,最后再也没了温度。

“王上虽从小性格有些顽劣,但依旧是胸怀天下的啊!只是从那时起,性格就大变了。”老太傅摸了摸胡子,连连摇头。
“罢了……罢了啊……”老太傅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天边,残阳如血。









碎碎念:写崩了!写崩了!写崩了!写的这是什么鬼东西!!!(转圈哭)全是我瞎编瞎编瞎编。
至于执萌萌的弟弟为什么叫执汕。明,表示日月,代表天。汕,表示山水,代表地。日月山水,天地,乾坤。
总觉得执明的性格很适合开一个虐一点的脑洞,结果笔力有限,崩成这样是我的锅。
题目半生逍遥,我的理解是执明最自在逍遥的日子是他和执汕儿时的那段时光。自执汕死后,他注定要卷入乱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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